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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墓騎士如何超越科層牢籠?

聖墓騎士如何超越科層牢籠?

二○一六年蔡英文當選總統,民進黨立委也席次過半,首度完全執政。轉眼將滿八年,最後十四個月由曾經受封聖墓騎士的陳建仁組閣,是否能挽回去年九合一大選所流失的民心? 回顧選前,已故總統府資政彭明敏曾在《自由時報》投書「理想的總統」十個條件,其中包括「有魄力和能力將龐大的官僚機構,推動改革。」這點恐怕是蔡政府需要持續儆醒之處。 我們若借用德國社會學家韋伯(Max Weber)的詞彙與論點,政府統治的魅力型權威會逐日遞減,轉由法理型權威(法令和官僚)所支配。官僚制度是以法令的形式套用作為運作邏輯的階級文官系統,依據韋伯的說法:不斷機械化套用的結果將會是一個「冰冷的北極夜晚」,政府運作的形式化造成人民陷入一個以法令與科層統治為根基的「鐵的牢籠」。 這些不勝枚舉的科層泥沼,單就公務人員本身的權益事項而言,除了已經廣為詬病的「定額考績乙等」外,又例如民國七十九年頒訂的「行政院限制所屬公務人員借調及兼職要點」,要求公務員縱使在休假期間受邀上課,每週併計不得超過四小時,人事行政局更於八十七年的函釋補充:只要是從事教學工作,不論性質與期間長短,都應併計。也因此,一位公務員若受邀到大學授課,學期間每週三節,若某一週因補課、擔任研習講師等原因而超過四小時,便是違法。如此限制休假期間的運用,必要性為何? 另一案例則是關於教師退休年資的採計,八○年代的函釋曾表示:教師到職後學校若延誤送件,除非懲處失職人員,否則以收件日起算年資。如此將行政延誤與教師權益不當連結的作法,在相關訴訟中縱使教師一審勝訴,官方仍選擇上訴而非檢視這些已經四分之一世紀的前朝見解,自然無法讓人民感受到進步的價值。 對照民進黨完全執政後的處境,其實與韋伯的分析若合符節。當魅力型的動員效果已經遞減,回歸人民日常,政務官團隊若無法依據執政信念,帶頭梳理與興革日積月累、盤根錯節的法規,事務官系統自然將因循辦事,無暇也無權關照這些藏在細節裡的魔鬼,導致民心漸失。 陳建仁院長曾因擔任年金改革召集人而向軍公教致歉,但若只改年金,不改陋規,任由科層系統機械式運作,難免會給人苛薄寡恩之感慨。政府是軍公教的雇主,若況且如此,小老百姓是否還能期許聖墓騎士超越科層牢籠? (作者為高雄師範大學通識教育中心主任)
陳竹上 2023-02-09
潘文忠給下任教長的啟示

潘文忠給下任教長的啟示

  校園,是教育的主要場域,那是一個充滿人情世故與階級利害的地方。教育行政一方面要維護學術自主,一方面也要克服其封閉與封建,進行合法性監督與外部制衡。以下嘗試以潘部長任內的四件事分析: (一)台大校長選舉:本次管教授未揭露重要資訊所引發「蔡董選獨董」的爭議,此一程序瑕疵最直接的受害人是其他四位候選人(他們在校務會議的票數甚且高過管教授),但本案後續幾乎未見其發聲,假設教育部核定管教授擔任校長,他們也不太可能提起行政訴訟,這與校園外的選舉大異其趣,畢竟在一個充滿人情世故與階級利害的圍牆內,合法性監督不太容易自發性地順利運作,主管機關的核定權,與此脈絡攸關。 (二)雙薪教授改革:筆者在年改國是會議時與潘部長同組,會中曾詢問某位立委雙薪教授是否改革,該立委表示「這件事部長很堅持」。今年七月起國立大學教師退休再任私立大學教職,若所得超過基本工資,其月退俸將停發。由於過去教育部長均由大學教授擔任,禁止雙薪必將影響到許多圈內同行甚至自身利益而難以啟齒。潘部長或許因為並非大學教授,糾葛未深,反而能成為堅持改革的外部力量。 (三)玉山計畫與教授加薪:這項起源自年改反彈、頂大校長親自拜會總統的政策,在推動說帖上其實備受質疑,例如:拿各國教授名目薪資來直接比較是否正確?台灣大學教師結構的真正問題與原因何在?加薪獨厚正教授是否合理?然而潘部長或許自身對於高教現場的掌握有限,本案多由次長及司長答辯,政策依然過關,但斥資後恐怕仍難以回應高教沉痾。 (四)拒絕公開狼師數據:林奕含事件後,每年究竟有多少位大專教師因性別事件遭到解聘,繪聲繪影,筆者與研究生申請教育部公開數據,教育部卻以「有檔案但沒統計」為由拒絕,現仍委託律師與申請人行政訴訟。潘部長如果能切實掌握「依法行政」的理念,並且對於幕僚及事務官的被動文化保持覺察與自主,理應另有作為。 全國最高教育行政政務官,必須體驗其職責與承擔在於:一方面熟悉各級教育現場實況,一方面跳脫圈內裙帶利益糾葛,並且能抗拒龐大的學閥壓力,也能革新僵化的科層體系,以此能耐,在制衡校園封建、維護學術自由間逐步奠基向前。 (作者為大學教師)
陳竹上 2018-04-16
遴委會結論將導致台大校長重選

遴委會結論將導致台大校長重選

遴選委員會前日討論管教授當選疑義,會後召集人說明的第一點即表示:「針對管中閔未揭露獨董身分,遴委會認為此事對於遴選結果有無影響非本會所能推論,亦難認定有影響」,依法此一結論很可能將導致台大校長必須重選。
陳竹上 2018-02-02
楊仁壽獨漏釋字717

楊仁壽獨漏釋字717

  前大法官、最高法院前院長楊仁壽昨日發表「年金改革 勿違憲轉嫁軍公教」一文(https://udn.com/news/story/7339/2250965),認為新法生效前,已申請退休之軍公教人員,因退休事實完全實現,仍適用退休金較高之舊法。後學拜讀,略提淺見如下: (一)楊仁壽共計臚列二七一至六二九等十四號大法官解釋,闡釋信賴保護、法律不溯既往原則,然而不知何故,未論及與年金改革最相關之釋字第七一七號。關於銓敘部、教育部於一九九六年修改法令,限定公教人員退休所得上限、減少其原來可辦理優惠存款之金額,二○一四年二月十九日大法官公布釋字第七一七號,確認並未違憲。大法官指出:「權衡修正規定所欲達成之公益及退休或在職公教人員應受保護之信賴利益,新法所採之措施尚未逾越必要合理之程度,故未違反信賴保護原則及比例原則。」由此可知,信賴保護、法律不溯既往原則,並非民主法治國家之唯一價值,若將其無限上綱,忽略其他公益,反而是違憲之舉。 (二)釋字第七一七號理由書並指出:「修正規定是為了避免優惠存款利息差額造成國家財政嚴重負擔,進而產生排擠其他給付行政措施預算(如各項社會福利支出),以及造成代際間權益關係失衡等問題,有兼顧國家財政資源永續運用之重要目的。」對照楊仁壽所提:「年金將破產,與國家將破產是兩回事…」等論述,淺見認為大法官所捍衛之價值,理應不僅止於只要國家不破產,就要堅守信賴保護,畢竟上述理由書所提及之社會福利資源的合理分配、代間公平、財政永續,也都有其憲法基礎。 (三)釋字第七一七號亦指出:「國家於衡量公教人員退休所得合理性時,對較低階或情況特殊之退休公教人員,應通過更細緻之計算方式,以減緩其退休後生活與財務規劃所受之衝擊。」這是本次年金改革必須妥善因應之處,不過前大法官、最高法院前院長恐怕不在所謂較低階退休公教人員之列。 (四)德國憲法法院對扣減退休俸是否違憲之判決亦指出:基於制度的彼此合致,法定年金保險的改變,可以做為公務員退休俸調整及下降的準據。試問德國社會保險實施數百年不墜,台灣卻數十年就瀕臨崩盤,原因何在? (作者為國立高雄師範大學通識中心副教授,年金改革國是會議公民團體代表)
陳竹上 2017-01-26
可以秀下限 不可踩紅線

可以秀下限 不可踩紅線

  看多了官員、立委互嗆戲碼,大家都會累,其實,秀下限是個人風格與素養問題,但若踩到紅線,則是要受公評與監督。未來不管誰當家,希望大家以一樣標準,檢視文武百官是否踩到國家行政的紅線: 一、維護行政倫理、團隊形象:可否與總統、陸委會、外交部不同調,形成自走砲? 二、遵守權力分立:行政權受立法權監督,立法委員質詢法務部新聞稿,行政官員可否回覆:「你不需要搞懂」? 三、避免雙重標準:同一問題,段宜康委員質詢時說「你不需要搞懂」,許淑華委員質詢時正面回覆。 四、對事不對人:法務部新聞稿措詞情緒又直指徐永明,往後再加點黃國昌,對解決問題有何幫助? 五、言之有據:加點黃國昌質詢不當的理由,後說是憑記憶與印象,公職人員適合如此辦事? 六、深化首長專業、避免酬庸:這也是對任命者的建言。蒙藏委員會委員長或許可拿來酬庸,但法務部長就是很專業也很嚴肅的職位了,過去大多由具備多年檢察官或法官資歷、學術涵養具足者擔任,掌握偵查審判實務並具有學術開創性。否則,勉強來的位子,必失去尊嚴。 (作者為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副教授)
陳竹上 2016-04-20
我這一票的十個條件

我這一票的十個條件

前總統府資政彭明敏曾在《自由時報》發表短文,提出理想總統的十個條件,深值候選人省思自照。選舉未及百日,我們也期許候選人具體提出當選總統的十項政見,供選民檢視。 這理念源自於英國新工黨黨魁布雷爾(Tony Blair)於一九九七年大選時的宣告,他說:要挽回人民對政治的信心,政治人物必須只做出有限的、重要的、特定的承諾,並且實現它,這是我們和人民的契約;布雷爾因此提出十項承諾:一、教育投資;二、不增加所得稅;三、經濟成長與降低通膨;四、讓廿五萬失業青年再就業;五、醫療改革;六、打擊犯罪;七、健全年金與社區照顧;八、污染防治;九、政治資金公開化;十、建立英國與歐洲的合作關係。 這些承諾都附帶著具體的指標與財務規劃,而且老嫗能解、社會感同身受,例如全國五到七歲兒童的班級人數降到卅人以下、少年被告從逮捕到審理結束的等待時程減半等,每項政見同時說明經費預估、如何開源節流。布雷爾說:這些承諾具體、特定、真實,未來請用這些指標來審判我們,這是我們對人民信任的回報,因為英國值得更好。 過去殖民者曾經揶揄台灣人怕死、愛錢、易騙,長期以來,黑金、假政策支票充斥大小選舉;時至今日,網路時代讓理念與政見更有機會與傳統組織戰分庭抗禮,呼籲各總統候選人在拜廟、拔樁、想口號、搞創意之餘,也學習十八年前的布雷爾,不必包山包海,只要具體提出當選總統的十項政見,供選民檢視,這是國家領導人的格調與格局,也是台灣民主深化的契機。 (作者為國立高雄師範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
陳竹上 2015-10-19
楊志良擋了年輕人的路

楊志良擋了年輕人的路

前衛生署長楊志良近來預備參選總統,並表示「白目的力量是柯文哲學我的」,姑且不論誰學誰,有一點確定柯沒有學楊:楊在公職退休後再到私立大學任職,即俗稱「雙薪教授」,柯則卸下白袍轉任公職,薪水大減。 曾幾何時,台灣開始捲起詭異的大學教師流:年輕的想到公立求穩定,年長的想到私立領雙薪;據統計,二○一○年雙薪教授為一三五一人,二○一二年已增至二五四七人,除了徹底顛覆國人對「退休」二字的理解外,也導致年輕博士連到私立求職都難上加難。一再發生的案例如:某私校欲徵聘教師一名,一位新科博士前往面試時赫然發現其指導教授也來應徵,結果是指導教授錄取了。這股排擠效應,實際上不下於少子化浪潮,也因為如此世代剝奪,青年生育率、進修博士率屢創新低。若楊志良能帶頭處理這國安問題,我願意投他一票。 支持雙薪教授者說退休人員工作權、私校延攬人才權利應受保障,縱使言之成理,是否請以兼任教師甚或志願服務的方式來貢獻所長,而不是佔缺後讓年輕博士當兼任流浪?一位學弟前兩年自名校學成歸國,幾經努力仍無法謀得專任教職,最後前往中國任教,頗不適應氣候與人情。時局至此,雖吾愛吾師,又豈能不感慨:您的第二春,我的無盡冬。 (作者為台灣社會研究學會理事)
陳竹上 2015-04-29
鐵打的律師 流水的官

鐵打的律師 流水的官

 柯P上任後的驚奇之一,在於發現北市府怎麼「編了這麼多律師費」,實際上這不足為奇,據報導前勞委會針對關廠工人訴訟,一○一、一○二年度均編列兩千萬以上訴訟費用。筆者近年來因主張國科會計畫審查程序有明顯瑕疵,而提起行政救濟,三年不到國科會已改制為科技部,並歷經四位主委或部長,但不變的是訴訟程序均由國內知名的理律律師團代理,以車輪戰的方式輪番上陣,堪稱鐵打的律師,流水的官;其名義雖為「科技部訴訟代理人」,但筆者也常有只見訴訟攻防,不見科技素養的感慨。幾乎所有的行政法教科書都會提到:行政救濟不僅是為了保障人民權利,更是促進行政革新的重要機制。但現今各政府機關遇到行政救濟,往往沒公僕願意承擔面對或進而做制度上的檢討,反而大把花納稅人血汗錢,聘請「訟棍」來對付「刁民」,導致公民追求改革的初衷,淪為特定集團獲利的結果,不禁令人想起日本作家門田隆將所著《法曹亡國論》一書。關於近來北市府多項爭議,有理律事務所「執行合夥人兼特約首席資深顧問」於報端認為凡此均屬「企業依照政府公開招標的法定程序參與的公共工程」,對前朝及財團之怒深表同理;邇來偶聞馬總統陷困之際,該法學教授亦於某報之「天堂不撤守」專欄獨排眾議,其大作如「敬佩馬總統的人格操守、對政策的用心、對人民的關懷」等語,除了充分展現律師辯才無礙的高超專業外,究竟是誰的天堂?為何不撤守?也耐人尋味。(作者為台灣社會研究學會理事)
陳竹上 2015-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