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宏想的是誰的利益?

日前,馬克宏訪中,「向北京要烏俄戰爭的解方」,卻好像為企業尋找「經濟救生圈」。偏好與專制統治者打交道,以哄抬自己在民主世界的地位,馬克宏形同天真的小學生。一如過去的梅克爾,民主世界多幾個馬克宏,東升西降將被西方自我實現。馬克宏受習近平款待,似乎是習看到馬面對國內壓力,包括退休制度改革引起軒然大波,此時對馬伸出援手,以換取他知恩圖報。果然,中法聯合聲明,對中國企圖武力改變台海現狀不發一語。在回程專機上,他更直白表示:歐洲要避免因台灣議題被捲入美中衝突之中,歐洲必須戰略自主,不應跟隨美國。

法國總統馬克宏在北京會晤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法新社)

 

分化歐美,孤立美國,一直是中國的如意算盤,但整體構圖也不僅如此。馬克宏此行,共簽十八項合作協議,空中巴士不但拿到訂單,更宣布將在天津建立新產線。反觀,二○二一,美英澳簽署三方安全夥伴,美國將幫助澳洲建造核動力潛艇,而澳洲取消了原先的法國十二艘潛艇合同。當時,中國強烈反對,法國聲明遺憾。日前,澳洲現任總理艾班尼斯表示,澳美不光是領袖之間、而是國家之間的關係。言下之意,不論未來美國領袖是誰,也不會對AUKUS帶來任何衝擊。不過,失去合約的馬克宏,顯然至今不僅忘不了商業損失,也對其中蘊含的戰略意義不認同,甚至宣稱歐洲要避免因台灣捲入美中衝突這場不屬於歐洲的衝突。馬克宏應該不是戰略白痴,除了想像歐洲成為世界第三強權,政商夥伴的中國商業利益,也是他的考量因素。

習近平,經常誇耀一黨專政的治理模式。從普世價值來看這有點可笑,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又不能小看這種想法。二○二二,馬克宏連任成功,但極右派對手勒班的聲勢大漲,預示他的第二任並不輕鬆。二○二四,拜登已表示計畫尋求連任,可以想像包括烏俄戰爭、美中關係等,他的處理方式、節奏,不會完全沒有選舉考量。西方制裁俄羅斯,普廷則把能源武器化,全球經濟民生都受波及,中俄也不能倖免。差別在於,民主國家的政府,必須面對民意壓力、定期改選;專制國家的領導人,則沒有這種煩惱。二○二○,一場可疑的新冠疫情,導致川普連任失利。現在,邁入第三任的習近平,正可神閒氣定地與民主領袖對弈。

也難怪中俄深信東升西降,因為民主國家板塊萎縮確實是一種趨勢。總部設在瑞典斯德哥爾摩的「國際民主及選舉協助研究所」,去年底在年度報告指出:全球超過三分之二人口活在倒退的民主國家或專制統治之下;全球走向專制主義的國家數量在過去六年已增加超過一倍;而且烏俄戰爭、通膨加劇、全球經濟面臨衰退、氣候變遷和新冠疫情等因素,對民主政權構成重大挑戰。其他的研究,也指出類似的現象。第三波民主化國家,不少倒退回威權統治,且獲專制大國奧援。最難堪的是,二○二○大選,美國的選舉紛爭,尤其是國會大廈襲擊事件,成為醜化民主者的活教材。

在這種趨勢中,「非美陣營」最具經濟力的中國,即使本身也經濟疲軟,仍舊是專制的發動機,反西方、受西方制裁的威權統治者,總是把北京當靠山,尤其是經濟輸血。中國有此能耐,主要靠改革開放吸引西方的資金、技術,在西方提供的全球化平台,迅速崛起為第二大經濟體。這種情況,截然不同於前蘇聯,與西方形成不相往來的「兩個平行市場」,結果經濟力遠遠落後西方,最後崩潰瓦解。可惜,後冷戰時代西方陶醉於發現資本主義新大陸,把本質不變的中國餵養成二十一世紀怪獸。三年新冠疫情,一年烏俄戰爭,西方主要國家仍未覺醒,經濟倚賴中國積習難返。習近平的自信,因此更固執。

於今回顧,全球化似乎是資本主義的邏輯,而非民主的邏輯為主導。資本主義以全球化的名義,進行歷史上最大幅度的擴張,本質仍是利潤的最大化。於是,那些後冷戰時代向資本主義開放的國家,每每利用專制的效率與特權,吸引民主國家的企業前來投資。這種模式,後遺症不小。除了專制國家如中國,受惠於資本主義的利益驅動,短期內便從一窮二白躋身第二大經濟體;嘗到甜頭的跨國政商結盟(包括台灣企業錢進中國運動),即使面臨地緣變局,某種程度撤離了在專制國家的投資,但顧及企業利益仍無法脫勾。或許,這也是中俄等專制國家以經促政、有恃無恐之處。

< 資料來源:《自由時報》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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