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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觀」今昔談

「國際觀」今昔談

  在還不是很久之前的過去,像是「不能鎖國」、「要有國際觀」這類臺詞,還常常用來為臺灣企業在鄰國投資設廠辯護。經濟自由化的聲量甚囂塵上,「臺灣企業要走出去」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事。 如果有人質疑,就會被戴上「鎖國」、「沒有國際觀」的帽子。要是呼籲政府施加限制,就會被批評是政治黑手干預產業,應該要「政治歸政治,經濟歸經濟」。擔心產業外移?擔心技術外流?不用擔心,「利大於弊」,只要對鄰國作更多的開放都可以賺回來。 曾幾何時,風水輪流轉。當企業投資設廠的對象換成美國,儘管只是整體產能的一小部分,卻也變成是「去臺化」、「掏空臺灣」。放眼全球的豪氣突然不見了,「經濟歸經濟」也不講了,「不能鎖國」云云更是拋到了九霄雲外。曾經的「國際觀人士」在此搖身一變,成為臺灣企業走向世界的反對者。 所以說,一度風靡臺灣社會的所謂「國際觀」,只是一種騙局話術。說穿了,拆掉這種「國際觀」的包裝,裡面的內容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朝中心論,認為臺灣只有併入鄰國一條路。這種觀點並不是真的支持經濟自由化,也不是鼓勵臺灣企業走向國際,更不是反對臺灣「鎖國」。只是反對臺灣不跟鄰國鎖在一起而已。
陳怡凱 2022-12-08
攻防對等是最基本的公平

攻防對等是最基本的公平

  事情沒有那麼複雜。 現實就是:人類社會註定有相當比例的人,內建隨波逐流的認知架構。只要一直讓他們接觸有關特定人事物的負面資訊,他們就會不加思索直接吞下去,順著引導產生嫌惡。他們往往還會自稱「中間選民」,而自稱的「中間選民」,通常就是易於操弄的同義詞。 如果真要問他們這些人事物壞在哪裏?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頂多就是「大家這樣說」而已,然後稱之為「獨立思考」。這樣的人不必多,哪怕只有15%,就足以改變局勢。 所以說,大量傾倒負面資訊的認知作戰有用,非常有用。這是一種攻防不對等的戰爭,對方抹黑造謠只需信口開河,你要澄清辯護卻需要時間、證據與成本。甚至可以說,對方只要讓你不斷忙於澄清就算贏。 更何況,消極事實本來就是難以證明的事,證明「沒有一件事」遠比「證明有」要困難得多。打個比方,假如有人宣稱我十歲的時候曾經為了搶食物而找小狗打架,我要怎麼證明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證明不出來,對不對? 所以說,面對這種傾倒大量負面資訊的認知作戰,澄清辯護固然重要,但也不足以扭轉劣勢。唯一的辦法是轉守為攻,攻擊對方的弱點,讓對方也曝露在負面爭議之下,並且盡力提高己方資訊的觸及率,反過來抵消對方認知作戰造成的影響。 這不是要跟對方一樣毫無底線造謠抹黑,而是攻防對等是最基本的公平。連這個公平都不講,事情就很難談下去了。 固守古典自由主義的論者,大概不會喜歡我這種馬基維利式的想法。不過,還是那句老話:「欲以寬緩之政、治急世之民,猶無轡策而御駻馬,此不知之患也。」倘若身處戰國征伐之世,卻堅持行三代先王之道,最可能出現的結果就是身死國滅。
陳怡凱 2022-12-03
無關局勢的雜感

無關局勢的雜感

  坦白說,當陳時中要投入臺北市長選舉的消息傳出時,我並不樂見這件事。 在我看來,在疫情高峰結束後功成身退,對他是最好的選擇。擔任防疫指揮官期間,他已經招來太多攻訐謗議。一旦投入選舉,免不了又要承受羞辱。假如換成是我,這種事肯定不會幹。更何況,他要選的,是臺北市。 臺北市。 選戰既畢,各種檢討歸因的說法自然層出不窮。不是說這些觀察通通沒有道理,但作為一個在這個城市生活數十年的老臺北人,我不妨直說:陳時中勝選的機率本來就相當渺茫。個別的策略得失或許會造成一些波動,但難以改變大局。至於換將?不用抱持幻想,這是一個不容幻想的城市。若以他人易之,恐更不如。 這一點,既然連我這個普通市民都心裡有數,他又豈能不知? 但他還是決定出來,為什麼? 想要賭賭看渺茫勝算的因素肯定存在,投入比賽要說完全不想贏就是騙人,但我不認為僅此而已。 內心動機這種事難以證明,但我猜想,背後還有一個考量,那就是如果要輸,寧可由他出來面對。他不出來,遭受羞辱、承擔敗局的就是別人。更何況,他是一個被投射的象徵,想找他「算帳」的人不在少數。事實上,他選的不能算差,但這個結果差不多就是他的政黨在這個時間、這個城市的天花板了。 結束的事就是結束了,重點是迎向接下來的驚濤駭浪,一直糾結無法改變的事並無意義。無論如何,關於陳時中在防疫指揮官任內的表現,我心懷感謝。將近兩年前,我曾經寫過以下這段文字: 「關於防疫團隊核心人員的前景,我基本上抱持悲觀的態度。防疫本來就是一種吃力不討好的業務。如果失敗,必將集攻訐謗議於一身;縱使成功,在指揮過程中也勢必涉及大量爭議,同樣足以讓這些人置身險地。雅典勝利將軍們的下場,始終是歷代指揮官揮之不去的夢魘。」(2020年11月28日) 對於陳時中這位人物,雖然我與此人素昧平生,但我私心希望他之後能夠平安,平安就好。他在過去這段時間已經消耗太多,最好不要再承受什麼政治壓力。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了。
陳怡凱 2022-11-27
讓「太子」當縣長是從基層做起?

讓「太子」當縣長是從基層做起?

1940年,蔣介石致江西省主席熊式輝: 「經國應令其先任縣長,實習行政基層業務,未知兄意如何?」 這封信談論縣長職位的口氣很妙。一般而言,正常人不會說縣長工作是「基層業務」,更不會是拿來「實習」的職位。 不過,高與低是相對的事,取決於適用什麼標準。從高高在上的視角看來,讓「太子」去當縣長,就算紆尊降貴作基層了。 所以說,看到有人把豪門少爺包裝成「體驗過底層市民的苦」、「從基層歷經風霜」,也不需要訝異。他們可能是真心相信,少爺符合這個人設。原因很簡單:以他們為少爺預設的標準,少爺那樣的履歷就已經算底層、算吃苦、算歷經風霜。紆尊降貴,一生充滿挫折。 儘管那已經是許多人一輩子不敢奢望的人生。 註:引用自國史館《蔣經國總統資料庫》,典藏號002-010300-00041-033。  
陳怡凱 2022-11-19
談老闆的「替死」之道

談老闆的「替死」之道

王鼎鈞曾經寫過一段文字,談老闆的「替死」之道: 「東方文化有『替死』的傳統,首長平時注意物色人選,以備不時之需。如果有一個年輕人,樸實率真,講忠講義,沒有才能見異思遷,有一點把柄可以掌握脅持,首長就拔擢這個人,把他放在自己不能達到的位置,由他感恩圖報。火中取栗。如果首長該坐牢,他也該坐牢,他一人坐牢可以大事化小,首長還可以照顧他的家小,供應他在獄中的需要,安排他出獄後的工作。我有時對著鏡子看自己,覺得我好像正是這樣一塊材料,所以對進退出處特別謹慎。」 我第一次讀到這段文字的時候年紀還輕,讀著讀著,突然覺得毛骨悚然,尤其「覺得我好像正是這樣一塊材料」這句話,更是心有戚戚焉。 年輕人初入社會,進退取捨,務必要避開這種老闆。稍有沾染,可能就是一輩子的負擔。 當然,如果是那種馭下刻薄寡恩,卻還會推部屬去「替死」的老闆,那就更要避而遠之。 註:以上引文出自王鼎鈞,《關山奪路》,爾雅2005,頁253。  
陳怡凱 2022-11-14
《宦夢錄》:刻薄主管記實

《宦夢錄》:刻薄主管記實

《宦夢錄》:刻薄主管記實   《宦夢錄》是明末大臣黃景昉的回憶錄。黃景昉是明國福建人,天啓五年(1625)進士,崇禎十五年(1642)任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十六年(1643)加授太子少保,改任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   不久,黃景昉觸怒崇禎皇帝,主動上書辭官,在崇禎十六年除夕前回到泉州晉江的老家。但也正因如此,剛好讓他躲過隔年三月闖軍攻破北京的浩劫。黃景昉辭官的時機,可以說好到不能再好,堪稱是「潤學」的經典案例。明亡之後,他寫下《宦夢錄》這本回憶錄,成為少數有關崇禎皇帝的第一手記錄。   平心而論,這本書所呈現的崇禎形象,並非一無可取。首先是勤政,這是一位工時拉得很長的皇帝,「上(崇禎)覽文書,恆至夜分。每宿直,及亥子時(晚上九時至凌晨一時)尚有匣封自門隙傳出」;其次是自奉儉約,「御座旁僅一金壺,手自注湯,未嘗有他供具…一切聲色玩好咸屏絕」(頁130)。   而且,崇禎還喜歡讀書,相當勤學,「自云幼無人講授,自點《尚書》數遍」(頁130),有時還會召集文臣來為他講解書籍,「每日輪講官二員,講《大學衍義》及《寶訓》(應指朱元璋的《太祖寶訓》)、《大明律》諸書…以其餘裁決機務,夜分始罷。」(頁93)。   這個勤學應該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想精進學問。看起來,這位皇帝陛下,就像是一個認真唸書的好學生。 ---   問題在於,書中所描寫的崇禎皇帝,其人格還有另外一個面向,那就是刻薄,非常刻薄。   崇禎朝的一個特色,就是文臣武將一直像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乃至於有「崇禎五十相」的說法。用了人,稍有不滿,動輒責罰罷黜,甚或直接殺戮。這些官員固然不見得盡皆適任,但無論如何,這種一直換人殺人的管理方式,整體效益顯然十分可疑。而且,崇禎皇帝作為一位高層主管,其器量更極度偏狹。   舉例而言,官員熊汝霖的奏章裡,寫了一句「二祖列宗之靈飲泣地下」,就觸怒了皇帝陛下,被「御筆塗抹」,貶官外放,理由是「宜稱天上,不應地下」(頁93)。照這個標準,大概連說「地下有知」都會惹禍上身。   另外,官員姜埰上書質疑崇禎的一個說法,在奏章裡寫到「陛下何所見云然?」(何以見得),就讓龍顏大怒,斥罵「(姜)埰敢詰問朕」,把姜埰抓到詔獄毒打(頁90)。不久之後,姜埰的故鄉(山東萊陽)被攻破,家中包括父親在內多人死難,黃景昉上書求情,希望可以寬大處理,崇禎的回答則是「姜埰非獨子,尚有其弟」(頁125)。言下之意似乎是說:反正他家還有其他人可以奔喪。   此語一出,「眾聞吐舌」。但想必只能吐在心裡,不能真的吐給皇帝看。   這種刻薄寡恩的作風不是只針對特定人,而是對幾乎所有臣下都如此。崇禎十一年(1638),清軍進攻河北高陽,高齡七十五歲的重臣孫承宗也是高陽人,奮戰堅守,全家殉難。對此,崇禎的反應卻是拖延褒獎與撫卹,因為他還對孫承宗之前態度不夠恭順懷恨在心,「恩恤久稽,猶因前違忤故」(頁20)。   這是一位非常小器的主管,一直把對部屬的不滿放在心上,對部屬的好處卻沒有同等的感受。即使已經賣命,還是餘恨難消。 ---   崇禎皇帝可能多少也知道像這樣一味刻薄不是辦法,偶爾也會想要改變作風收攏人心,但效果顯然不太理想。崇禎十五年(1642)元旦,百官新年朝賀既畢,崇禎突然從御座走下來,請閣臣站好,接著對閣臣作揖行禮。   此舉反差實在太大,嚇到了在場的臣子,「諸公惶恐跪退」。退朝之後,內閣首輔周延儒憂形於色說道:「此非佳事,上責備將益深矣。」(頁66)   周延儒的判斷正確。兩年後,崇禎十七年初,周延儒就被迫自縊。長期待人刻薄的主管,如果有朝一日突然客氣,往往意味著更加嚴厲的對待。   黃景昉就在這樣的職場文化下,見證大明朝廷的最後歲月。不過,就跟其他臣子一樣,黃景昉跟崇禎皇帝的摩擦也逐漸升溫,這份工作越作越痛苦,覺得度日如年,「上疑已深,詞厲意猜…不啻以日為歲」(頁128)。   於是,到了崇禎十六年九月,黃景昉稱病辭官。張岱的說法是「(黃景昉)見時事日非,遂懷去志。緣先帝(崇禎)性明察,而于大機宜顧屢多拂逆,喜怒旋更,所施行往往惟意。以此,終不能有所濟,惟有急求引退而已。」(《石匱書後集》,〈黃景昉傳〉)   崇禎皇帝沒有挽留他(應該早就討厭他了),也沒有殺掉他(大概還沒討厭到非殺不可),就此任其離去。不久,北京城破,滿朝官員多遭屠戮,遠在福建的黃景昉得以倖免於難。在明末的內閣官員當中,黃景昉堪稱非常幸運的特例,跳船跳得恰如其時。   南明隆武政權在福建建立之後,黃景昉一度入朝任官(有被迫的說法)。然而很快的,清軍南下,已與清廷暗中往來的鄭芝龍盡撤仙霞嶺守軍,放清軍入閩,隆武政權覆滅。   嗣後,黃景昉沒有投靠清廷,也不再投入鄭成功的新政權。他對大明大概已經失望透頂,以他的立場卻也不願去作降臣。黃景昉從此退隱不出,專心著述。清順治四年(1647),鄭成功派兵圍攻泉州,黃的外孫郭顯謀擬為鄭軍內應,被清廷破獲處決,黃景昉也因而遭牽連下獄,但未被殺。   清康熙元年(1662),明亡十八年後,黃景昉病逝,留下兩首絕命詞: 「國亡身合殉,家破弟先歸。傷心陵北望,松栢不成圍。」 「嬉遊皆假合,啼笑亦隨緣。耿耿孤明處,佯狂二十年。」 --- 註:以上引文頁碼為黃景昉著《宦夢錄 館閣舊事》,北京中華書局2022。下圖為臺北故宮博物院館藏《宦夢錄》抄本,引用自臺北故宮《圖書文獻數位典藏資料庫》,編號平圖000929。
陳怡凱 2022-11-08
當自己成了「被揭弊」的一方

當自己成了「被揭弊」的一方

吹哨者保護的法制問題非常複雜,涉及到公共利益、當事人利益以及內部人忠實義務、保密義務等諸多因素的衝突。況且,吹哨者揭的「弊」到底是不是真的「弊」,有時也會發生爭議。 如果弄了半天,所謂的「弊」其實並無其事,那對「被揭」的一方也是沉重的負擔。要找到適當的平衡並不容易,每件個案的利害權衡都有可能不盡相同。很大程度上,合適的作法會隨個案而異。這也就是為什麼要制定出一部普遍通用的「揭弊者保護法」非常困難的原因。 不過,站在道德高地上責罵別人「改革如牛步」,顯然就容易多了。放言高論,指點江山,好不痛快。 至於當自己成了「被揭弊」的一方,那個滋味想必就是另一回事了。   出處:https://news.ltn.com.tw/news/politics/breakingnews/3403885 NEWS.LTN.COM.TW 痛批揭弊改革如牛步 民眾黨團提揭弊者保護法草案 - 政治 - 自由時報電子報
陳怡凱 2022-11-07
「為什麼要坐在防災中心給人家看?」

「為什麼要坐在防災中心給人家看?」

2017年: 「以後臺北市有一個災害應變中心,由市長坐鎮在那裏」 2022年: 「為什麼人還要坐在防災中心給人家看?」 「我真的在應變中心有什麼用,沒有用啊。」 利申:臺北市民。 註:引用出處。 臺北市防災資訊網新聞稿:https://eoc.gov.taipei/News_Content.aspx......   EOC.GOV.TAIPEI 視察前進指揮所 柯文哲:從多次演練中記錄問題並改進,讓臺北市更加安全 視察前進指揮所 柯文哲:從多次演練中記錄問題並改進,讓臺北市更加安全   「為什麼人還要坐在防災中心給人家看?」:   「我真的在應變中心有什麼用,沒有用啊。」  
陳怡凱 2022-10-17
「張獻忠屠蘄水」

「張獻忠屠蘄水」

  《明季北略》這本史書,有記載一則「張獻忠屠蘄水」的故事。   湖北蘄水這個地方,在明朝末年的時候,面臨匪…無產階級革命先行者張獻忠來襲的危機,於是地方官府就跟當地的仕宦鄉紳商量,希望大家集資湊錢,組織鄉兵來守護家園。   有位姓饒的紳士反對,表示武裝鄉兵只會擾民而已。後來局勢越來越危急,於是就再拜託仕紳老爺們,希望每人資助三名士兵的開銷,但饒先生卻說我很窮,養不起士兵。   就這樣,蘄水被攻破。城破之後,張獻忠把各色人等集合起來,盡殺之。   殺到饒氏夫婦的時候,這對夫妻向張獻忠跪求饒命,表示願意出資二十萬(單位不明,可能是銀兩)來換取免死。張獻忠聽到他們這麼有錢,精神一振,特地搜索他們家,搜出價值三十萬的資產。拿到錢,再殺掉這兩個活寶。   以為張獻忠來了之後還可以保住錢包者,殆皆若是。 --- 《明季北略》引用原文如下: 「邑有饒宦,獻忠未至時,蘄水官府謀集鄉兵守禦,饒宦不從。謂鄉兵徒擾民耳。賊勢孔亟,官兵請於各宦,每宦養兵三名,饒宦曰:『我窮宦,不能養也。』既而城破,獻忠集城中商民士宦於教場,而盡殺之。後及於饒,饒夫婦跪請曰:『願出金二十萬免死。』獻忠括其家,得三十萬,卒殺之。」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19   報導出處:https://www.ettoday.net/news/20221010/2355311.htm ETTODAY.NET 抵抗外在威脅「加速量產軍武」 宋忠平:掏空台灣納稅人錢包 | ETtoday大陸新聞 | ETtoday新聞雲      
陳怡凱 2022-10-12
福特先生為何會蒙第三帝國垂青?

福特先生為何會蒙第三帝國垂青?

以下畫面,是美國汽車工業巨頭亨利福特(Henry Ford)獲頒德意志鷹大十字勳章(Großkreuz des Deutschen Adlerordens),納粹德國授予外國人的最高榮典之一。至於福特先生為何會蒙第三帝國如此垂青?這就與他們彼此之間微妙的投契有關,一言難盡。 民主國家的工業巨頭,本來就不乏親近極權主義國家的人物,其原因所在多有。在那裡,他們可以享受在本國難以想像的低人權紅利、政策優惠、廉價資源,諸如此類。 除此之外,我認為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種在巨大權力支持之下,貌似可以不受限制,把各種奇思異想付諸實行的前景。這不是物質上的紅利,但同樣誘人。或者說,對於奇思異想越豐富的人,其誘惑力也就越大。 為此,這些人會對極權主義國家抱持好感,乃至於積極迎合,也就不是什麼令人訝異的事。甚至可以說,這是與極權主義相伴相生的一種人物典型。 附帶一提,這個授勳儀式是在1938年7月30日。大約兩個月後,張伯倫促成慕尼黑協定,聲稱這帶來了「我們時代的和平」。不到一年,二戰爆發。 註:下圖引用自2008年7月29日德國明鏡週刊(Spiegel)。 出處:https://www.spiegel.de/....../henry-ford-und-die-nazis...... SPIEGEL.DE Henry Ford und die Nazis
陳怡凱 2022-10-08
歷史並沒有「選擇」過誰

歷史並沒有「選擇」過誰

喜歡講「歷史的選擇」,是中共的一個修辭特色。就連寫封抗議信給Pompeo 任職的Hudson Institute,也不忘在前面講一句「中國共產黨領導是歷史與人民的選擇」(The leadership of the CPC is the choice of history and of the people)。 就思想源流來說,這很像是馬克斯主義的一種退化現象。首先是馬克思的唯物史觀退化成一種粗糙的歷史決定論;其次,則是歷史決定論再進一步退化,變成是對特定統治者的「選擇」。 不過實際上,歷史並沒有「選擇」過誰。歷史就是歷史,無所謂選擇不選擇。 這種說法,其實就是傳統天命觀的借屍還魂。所謂「歷史的選擇」,等於是自稱順天應人的真龍天子,以天命之名統治天下蒼生。大使館發文要來一句「中國共產黨領導是歷史與人民的選擇」,這種修辭風格,也很像是古代聖旨要講一句「奉天承運」。 當然,這種說法在局外人看來,大概跟裝神弄鬼相差無幾。也難怪信紙上緣會有撕開的痕跡。 然而終究還是沒有全撕。大概是順手一撕之際,突然想到有留下來當笑料的價值。 出處: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482574893929135&id=100065298857830
陳怡凱 2022-10-06
「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

「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

    李怡讓人印象深刻的文字不少。他曾經談論過一個詞彙,讓我覺得入木三分,就是所謂「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   這個詞彙,被他用來形容一些知識分子跟中共要人接觸之後的現象,其描述如下: 「掌絕對權力使中國領導人有一種光環,被接見者就會有『榮譽感』『特殊感』,不自覺地興奮起來。我後來發明了一個用語,說這是『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是『亢奮』不是『興奮』,因為是屬於生理性的反應。在接近絕對權力之後,往往會不自覺地美化掌權者,會不經意地侃侃而談,甚至胡言亂語,誇大其詞地寫文章。報界名人也有因此而改變輿論傾向。 這種『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感,在專家學者身上特別顯著。因為他們自命不凡,自以為可當國師,領導人的接見是對他們不凡的加持。其實,對中共領導人來說,那只是演一場戲。」   這是一種撩撥虛榮心的御人之術,而偏偏不少知識分子的虛榮心往往又格外旺盛,於是也就特別容易陷入「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一旦對這種亢奮成癮,不論學識如何淵博、才智如何敏捷,也都可能會淪為「非常有用的白痴」。   一般來說,政論家的文字本來就具有時效性,絕大部分都會隨著時勢流轉而消逝,不留半點痕跡,只有少數對時代樣貌刻畫入微者,才會留在後世人的記憶裡。   不過我認為,李怡的一些寫作值得流傳後世,包括但不限於以上這段文字。   引用出處:https://matters.news/....../184742-%E5%A4%B1%E6%95%97...... MATTERS.NEWS 失敗者回憶錄71:接近絕對權力的亢奮 - 李怡 (@yeeleematter)
陳怡凱 2022-10-05
打壓異己的萬用名目

打壓異己的萬用名目

    在我們這個社會,「網軍」這類稱呼,儼然已經變成一個打壓異己的萬用名目。只要扣上一頂「網軍」的帽子,彷彿就可以任意踐踏對方。要政府或政治人物去「約束」對方發言也好,發動群氓式的威脅騷擾也好,都行。   而且,指稱對方是網軍的說法,在大部分情況下證據都十分薄弱,不要說是「證明」了,就連「合理懷疑」都談不上。縱或偶爾有人提出貌似振振有詞的質疑,想出來的「質疑點」往往也相當荒誕,像是「一般人怎麼會知道十七公里海岸線」之類。   這種操作方式,就是要用來貶低對方的人格,建立己方高高在上的道德優越性:「他」是網軍,他說的話是接受指使的,跟「我」這種有獨立思考的人不一樣。   實際上,接受委託發布言論的人當然有,但真的沒有那麼多。在大部分情況下,別人就只是想法跟「我」不一樣而已,自主程度並沒有比「我」來得低,「我」也沒比對方更獨立。更何況,就算發言者真的是接受委託好了,只要言論不涉及造謠作假,難道就一定不正當嗎?   不見得吧。   說穿了,這種亂扣網軍帽子的作法,就是一種廉價的誅心之論。不用說理,不用舉證,直接從(自稱的)動機跟身分去推翻對方的發言,不用再管發言內容到底合不合理。甚至還可以進一步,用各種明明暗暗的手法,把對方弄到說不出話。   有趣的是,像這樣喜歡操弄網軍頭銜去打壓異己的人物,每逢有人對言論環境的烏煙瘴氣提出質疑時,又往往會搖身一變,出來cosplay言論自由的捍衛者。   何不乾脆直接說,只有被你們認為不是網軍的人,才有資格行使言論自由?「所有動物都是平等的,但是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講白了,喜歡操弄網軍頭銜之輩,就是這個意思。
陳怡凱 2022-09-30
「梅克爾的勝利」

「梅克爾的勝利」

以下報導出自2021年7月的德國明鏡周刊(Spiegel)。這篇報導,將時任總理梅克爾在美國壓力下保住北溪二號管線,稱為「梅克爾的勝利」(Merkels Triumph)。 文中表示民調有四分之三的(德國)國民支持這條管線,並指美國前總統川普的反對已經成為國家主權問題(Eine Frage der nationalen Souveränität),不可以對川普「違反國際法的制裁」屈服云云。 文中還提到,新總統拜登已經無法阻止管線完工的既成事實,否則就要承受對歐盟最重要的夥伴發動經濟戰的代價(um den Preis eines Wirtschaftskriegs gegen den wichtigsten Partner in der EU)。通篇讀下來,頗有「三角形畫成功」的得意。 只可惜,這個「勝利」在一年多之後就什麼都不是了。   出處:https://www.spiegel.de/....../nord-stream-2-angela...... SPIEGEL.DE Einigung mit den USA über Nord Stream 2: Angela Merkels Triumph  
陳怡凱 2022-09-30
什麼叫人格毀滅?這才叫人格毀滅

什麼叫人格毀滅?這才叫人格毀滅

現在回顧起來,邱吉爾倘若生在臺灣,等到國家渡過危機之後,大概也會因為危機時刻的決策而被污衊得一塌糊塗,像是「戰機買貴」、「擋戰機採購」、「護航國產戰機」,諸如此類。 什麼叫人格毀滅?這才叫人格毀滅。如果容任危機時刻的指揮官被這樣羞辱、甚至控告,那以後還有誰敢出來擔當危局?要說有什麼選舉方式是跨越底線?這就是。 不過,一些自居清流的人物,卻往往對此視而不見。 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539772580775340&id=107877510631518 一個律師的筆記本 危機時刻的決策   英國能夠撐過二戰前期的不利情勢,有很多重要原因,像是動員全民撤出被困敦克爾克的官兵、打殘投降德國的法國艦隊、以及在不列顛空戰時調度得當,這些都至關重要。另外,還有兩個措施值得一提。   第一,是爭取美援。1940年5月開始,英國就向當時尚未參戰的美國積極交涉,希望能夠取得美國軍艦,即使舊船也可以。若在平時,幾艘舊船對皇家海軍無足輕重,但在納粹兵臨海峽的時候,卻足以攸關生死。   有些人或許以為,取得外援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只要展露自己的慘狀,別人就會同情施捨。事實上,沒有人有義務一定要主動幫誰,即使關係密切的英美兩國亦不例外。外援之所以會到來,是無數人奔走遊說、斡旋協商的結果(邱吉爾在回憶錄中用了一整個章節來談這段交涉)。到了同年9月,兩國終於達成協議,英國取得50艘美國中古驅逐艦,美國則在西印度群島等英國領地獲得99年的海空基地租借權。   這樣的協議,很容易給人「英國割地辱國」的聯想,但事情不能這麼看。英國當時就是需要武器來撐過這段艱困時期,若用平時的標準來衡量這五十艘中古軍艦的價值,就會失去重點。況且,假如連本土防衛都吃緊,又怎麼能再分散兵力到海外領地?反而不如先開放美軍進駐這些地方。這樣一來,即使本土不守,這些海外領地也不至於全部落入德國手裡。   更關鍵的是,此舉讓美國與英國的戰略綑綁更加緊密,把美國往對德開戰的方向更推了一步。表面上,英國只是換到五十艘中古驅逐艦,但實際上,卻是換到了好幾層的戰略布局,其價值無法以金錢衡量,更遠遠超越物資本身的價值。   至於第二個重要措施,則是大力推動國產武器,包括一度不被看好的蚊式戰機(Mosquito)。這款戰機原本因為木製機身結構而飽受質疑,隨後才因為戰時的迫切需求而迅速投入生產。最後,蚊式戰機所創造的戰果,十分輝煌,被稱為「木頭奇蹟」(wooden wonder)。   當然,蚊式戰機不是沒有缺點,任何設計都有缺點。木製結構有輕巧優勢,相對就有低強度以及易腐朽的問題(後來國府軍帶到臺灣的蚊式就深受濕熱天候摧殘)。但無論如何,英國當時就是需要一款實用、節省金屬資源、可以跟重型機種搭配的輕戰機。蚊式既然符合以上需求,那就是當時的好戰機。   然而,這種在危機時刻作出的決策,涉及的利益與風險往往並不顯而易見,也很難用有形的量化標準來說明。而且,這些因素高度依附於特定時空情境,只有通盤檢討前後的時空脈絡才能看出利弊得失。因此,如果有人對主事者提出質疑、甚至指控,主事者並不容易為自己辯護。反之,用去脈絡化的抽象方式提出大而化之的攻擊,卻要簡單很多。本質上,這就是易於質疑、難於辯護的事。   所以說,危機時刻的決策往往具有高度的爭議性。即使最後成效良好,決策者也很容易落入「將軍百戰身名裂」的下場;假如賭輸了,更不待言。邱吉爾的幸運之處在於:他生在英國。依照他在戰後的回憶,他在戰時的要求總是能夠獲得民意代表的普遍支持,即使有人真的挑戰他的決策,國會也會用壓倒性的表決多數把他們擋下去(When on occasions they challenged us, the Houses voted them down by overwhelming majorities, P357)。對此,邱吉爾深感自豪,認為這展現了英國議會民主經受試煉的能力。   當然,如果是民主制度的敵人,對於這個現象就很可能會有不一樣的解讀。他們大概會說,這證明了「資產階級民主的虛偽性」以及「西方多元社會的欺騙性」,諸如此類。   不過,如果一個社會連攸關生死存亡的大事,都無法取得足夠強大的基本共識,我懷疑這樣的社會在危機時刻會有多大的生存機率。比如說,在另外一個平行時空裡,英國在二戰的狀況可能會是這樣的: 「歐陸戰敗都是軍方害的,軍方高層應該抓去槍斃。」 「美國送五十艘驅逐艦就能解決問題嗎?」 「美國要給我們軍艦,但開放西印度群島免談。」 「美國竟然把不要的軍艦送給我們!」 「政府核准使用木頭製造的戰機,不顧程序正義,不顧民眾疑慮,完全黑箱。」 「軍方採購木頭戰機一定是圖利飛機廠商。我在此告發軍方高層違反貪污治罪條例。」 「政府不應囿於意識型態拒絕採購德國戰機。」 (下圖為邱吉爾二戰回憶錄“The Second World War: Their Finest Hour”) --- 參考資料:Winston Churchill, “The Second World War: Their Finest Hour”, Houghton Mifflin Company Boston, 1949.  
陳怡凱 2022-09-25
那種發言,不是什麼「用詞不精確」

那種發言,不是什麼「用詞不精確」

那種發言,不是什麼「用詞不精確」。 從一開始,那個路線的主要賣點,就是「偽菁英感」。開口閉口「學歷」、「第一名」、「知識分子」這類修辭,正是為了營造高高在上的形象,用來吸引嚮往菁英感的信眾。仿佛只要支持那個路線,就能夠搖身一變脫穎而出,驕其國人。 問題是:那種「菁英感」只是用修辭堆砌出來的表象,背後並沒有相應能力來支撐,不論事務能力或論述能力都極度貧乏。所以說,用這種方式打造出來的菁英感,註定會是極為廉價的假貨。 這種路線,自然容易吸引虛榮心重的信眾。他們基本上沒有中心思想,把搖擺誤解為中立,把空洞誤解為客觀。倘若一定要說這些人有什麼一貫性的話,那大概就是妄自尊大,以瞧不起人為樂。動輒使用「笑死」這種詞彙,就反映了這些信眾自我膨脹的心理。 所以說,那真的不是什麼「用詞不精確」,自然更不是失言口誤之類,而是照著他們吸引信眾的一貫手法,自然而然講下來而已。引發社會譁然之後,講這種話的人大概還會覺得十分委屈,情不自禁哽咽落淚,認為自己遭受迫害。 因為這種人根本不會覺得自己這樣講有什麼不對。
陳怡凱 2022-09-21
這樣的「道德」,還是道德嗎?

這樣的「道德」,還是道德嗎?

有無抄襲?是誰驗收?這些都尚待釐清,不予置評。 不過,我不明白去扯「驗收通過」有什麼意義?假如真有抄襲(假設語),那就是抄襲,不管有沒有驗收通過都一樣,不是嗎? 概言之,「驗收通過」頂多只意味著之前沒有東窗事發而已。至於驗收者有沒有責任?這個問題確實可以檢討,但不論檢討結果為何,都不會改變「抄襲確實存在」(若有)的事實,也不會改變「抄襲者應負責任」的後果。 真要說的話,某位前參選人的論文,當初又何嘗不是通過正式程序認定合格?為什麼在談到別人的時候,就把道德姿態擺得十足,而當檢討對象變成自己,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既然政治人物的誠信真的很重要,那就不會只有別人的誠信重要。 還是說,道德高地堆得高高的,目的只是為了要把別人從上面推下去?這樣的「道德」,還是道德嗎?  
陳怡凱 2022-09-05
曹公行使他的言論自由而已

曹公行使他的言論自由而已

這不叫欺負。 侵害對方本來應有的權益,這才叫欺負。然而,某媒體本來就沒有權利要求曹公回答,曹公也沒有義務回答某媒體的提問,自然沒有「欺負」可言,更無所謂「心虛」。 所謂言論自由,包含「發表言論」的自由、「如何發表」的自由、以及「不發表言論」的自由。如果因為對某人或某組織深感不屑,覺得此輩不可與言,於是拒絕回答對方提出的問題,這當然是在言論自由的保障範圍內。 政府官員在公務記者會發佈訊息的時候,是在履行法定職務,不是以個人身分發表言論。所以,必須忍耐各式各樣的媒體、各式各樣的問題,一如近年許多場防疫記者會上發生的狀況。 不過,這不適用於曹公。曹公完全可以發表他對某媒體的批評,也可以拒絕某媒體的提問。說到底,曹公只是在行使他的言論自由而已,就是這麼簡單。     出處:https://gotv.ctitv.com.tw/2022/09/2248635.htm GOTV.CTITV.COM.TW 大董事長欺負小記者?《中天》發問「曹興誠惱羞」拒讓發言…網傻:心虛嗎
陳怡凱 2022-09-01
有理由對當事人的故事存疑

有理由對當事人的故事存疑

引用報導內容: 「洪孟楷表示,當事人曾說明是在8月初前往柬埔寨,後續遭受到暴力對待,遭以拳頭攻擊,造成內外傷,最後只能透過當地不願曝光的台商朋友協助,在深夜驅車將當事人救出,並連夜趕回金邊。」 「航空警察局指出,基於被害人家屬已向屏東縣警察局東港分局報案,為保護犯罪被害人安全,並了解被害人受騙經過、積極偵辦人口販運集團不法行為,因此由局長鄭明忠率同員警前往登機門等候帶案,進行初步人別及案情詢問,相關類似個案例如日前自泰國接返人口販運的8名被害人,都是依此程序辦理。」 依照這篇報導,可以歸納出以下幾點: 1. 有人聲稱當事人遭受「暴力對待」。 2. 當事人家屬向警方報案。 3. 有人聲稱當事人是被「救出」。 4. 當事人被「救出」後,拒絕接受警方詢問案情經過。 獲營救的被害人,拒絕接受警方詢問案情經過? 的確,當事人可以拒絕。這只是詢問而已,不是拘提,不是逮捕,也不是傳喚。 不過,既然如此,讀者也完全有理由對當事人的故事存疑,那些聲稱「救出」當事人的人也一樣。     報導出處:https://www.cna.com.tw/news/asoc/202208180356.aspx CNA.COM.TW 藍委赴柬埔寨帶男子回台 航警詢當事人案情遭拒 | 社會 | 中央社 CNA 藍委赴柬埔寨帶男子回台 航警詢當事人案情遭拒 | 社會 | 中央社 CNA  
陳怡凱 2022-08-18
盧沙野的真心話

盧沙野的真心話

真心話   以下這篇報導,提到無國界記者組織(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法國總部主席韓石(Pierre Haski)表示: 「(盧沙野)的法文很好,但我想他沒有掌握『再教育』這個詞對西方觀眾的衝擊:這非常凶惡,是毀滅性的陳述」   我想,所謂「沒有掌握」大概是誤會。盧大使並不是「沒有掌握」,恰恰因為他很清楚「再教育」的凶惡意涵,所以他才會這樣說。西方各國在過去數十年的所作所為,已經給這些極權主義國家留下一種欺善怕惡的印象,彷彿在西方面前表現得越凶狠,能夠要到的東西就越多。   這個印象倒也並不全錯。的確,漫長的後冷戰和平,已經在西方各國形成一種極為惡劣的影響,亦即犧牲基本原則與長期利益,來換取苟安式的短期利益。   就歷史角度來說,這應該稱之為文明的腐化,但局中人則稱之為「務實」。而且,還真的不能說這些抱薪救火的「務實人士」一定不會佔到上風。   既然如此,盧大使會坦然以凶狠姿態示人,就沒有什麼好讓人意外,也不必以「沒有掌握」來解釋他的言行。這不是失言,而是有意為之。   從他的立場來看,既然態度凶狠就頗有可能逼迫對方退讓,那又有什麼好不凶狠的理由?更何況,他在國外罵得越凶,在本國的形象就越是忠黨愛國,地位也就越穩固。受眾可不是只有國外的人而已,就算不考量外交,難道不考量內交嗎?   倒不是說盧大使的凶狠只是作態,毋寧是說,既然坦承比不坦承有利,那就沒有理由要選擇不坦承。以這些人的價值尺度而言,根本就不會覺得把大批大批的人推去「再教育」有什麼不對,就好像他們從來都不覺得需要為準噶爾人的遭遇道歉。   不用懷疑,這就是他們的真心話。 出處:https://www.cna.com.tw/news/aipl/202208050016.aspx CNA.COM.TW 中國駐法大使「再教育台灣人」說惹議 國際輿論抨擊 | 政治 | 中央社 CNA 中國駐法大使「再教育台灣人」說惹議 國際輿論抨擊 | 政治 | 中央社 CNA
陳怡凱 2022-0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