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夢不做夢

作夢不做夢

昨天棒球贏了,很多人都很感動,棒球帶給我們很多感情的寄托,舉凡了解這種感覺的政治人物,昨天一定在他的臉書上貼吃義大利麵或披薩的照片。

但如果有個小孩在看棒球的當中,跟他中產階級的爸爸媽媽講:我立志要當職棒選手,我看大部分的父母不是不當一回事,就覺得這是一個頭痛的不好想法,一定要想辦法壓抑或把它從這個小孩子腦海中清除。

高一升高二,我挑了自然組,沒有受到什麼阻礙自然而然,我那時候的知識,也不足以支撐自己選擇去念社會組,高二要升高三的時候就有一些波折。高二的導師跟我講:當醫生是一條最安全的路,然後只有優秀的學生才有資格到第三類去,學校也想辦法把比較好的老師都集中在那三個班級,老師說他自己的小孩也是念台大醫科,他是把我當成像兒子一樣才會跟我囉哩八唆講這麼多話。

後來我當然不如老師的預期,跑去第二類組的班級,人生也遭受了很多的徬徨、挑戰、挫折和痛苦。

我發現許多球迷很奇怪,看球主要是應該是喜歡棒球運動、而不是愛台灣,愛台灣是附帶的,但就我的觀察絕大部分的球迷都是因為愛台灣的這種感情在看比賽。

其他國家有不同問題,台灣把精神寄托在棒球運動上是有歷史因素,但目前還在中華台北與台灣糾葛不清。台灣棒球的發展,我認為最主要的關鍵還是在於「我們如何看待運動?尤其是職業運動」。

台灣並不是沒有強大的職業聯賽,最大的職業賽事就是「升學考試」,幾乎所有的家長和小朋友都花盡心力,耗費大量資源在這個職業聯賽之中,從高中選秀到大專杯都是全國注目的焦點,只有少數的家庭,可以接受小朋友花一些時間和才能在音樂、美術和運動上,因為這也能夠開一點外掛,有助於這場比賽,但是如果個小朋友有堅定的意志跟家長說:「不惜代價,我想當職業棒球選手」,我想在台灣沒有幾個家長會開心,更不用說可以盡己之力幫助這個小孩達到夢想。

為什麼會這樣?小孩立志要念第一志願,家長笑嘻嘻高興的不得了,立志要當職業棒球選手,家長卻是愁眉苦臉,大部分直覺的反應一定是潑冷水,而不是支持,因為風險太高了,立志要念第一志願,結果念到第十志願,我們還是非常高興,但是職棒選手、日本職棒,甚至美國大聯盟,不要做夢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許多國家對運動的態度不一樣,美國的高中生表現好的運動員才是風雲人物,成績好的就像「宅男行不行」裡面的人物一樣,常常很吃鱉,只有運動好、成績也好才是最優秀的人才。美國人很多都只有高中畢業,但日子也是過得很好。

德國有許多小朋友一生的夢想是成為德甲的職業足球員,這些小孩從小就踢足球,大約十三、十四歲起,優秀的孩子會進入德國國家青年足球隊,他們所有的時間幾乎都在練球,一天訓練六、七個小時,之後是三、四個小時的體能和重量訓練。大約訓練到二十歲左右,才有可能甄選進入職業足球隊,有80%以上的國家青年足球隊球員無法進入職業隊,每年只能有幾十個優秀的德國年輕人,從幾千幾萬人選出來的足球小天才,他們必須接受這樣的命運。

不能進入職業隊的小朋友,會接受職業教育,進入第二人生,雖然沒有辦法實現夢想,但是在生活上不會有什麼問題,很多之後也有非常不錯的第二人生職業生涯。

我們從來不認為自我實現是件重要的事情,許多人的一生隨波逐流,從來不敢有自己的夢想,於是代代相傳,也不許小朋友作夢。立志愈大,努力愈多,對於成功的渴望愈強,失敗的衝擊很可怕;立志不大,自然而然,大多也會一事無成,問題是志向要有多大,什麼是不切實際的目標?沒有人可以給你答案。

我們如果不提供年輕人作夢的空間、健康的心態和面對失敗的哲學,只能世代安穩的做一個社會的奴隸,人生就是冒險,失敗是正常,失敗之後,能不能夠接受,還有沒有路可以走。如果大家都只想走安全的路,沒有夢想,這個社會其實永遠就是這樣。

我想我高二如果聽了老師的話,人生應該會順遂許多,說不定也有可能當教授。但我的專長絕對不會是資訊安全,不了解晶片製造或IC設計是什麼,也搭不上反紫光這輛火山布雷車!

台灣隊昨天擊敗義大利拿下關鍵一勝。(記者廖耀東攝)

< 資料來源:李忠憲facebook引用網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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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忠憲

李忠憲
國立成功大學教授、《隱性反骨》作者。留學德國、研究資安、熱愛跑步、喜歡哲學。 曾任成功大學計算機與網路中心副主任、台灣教授協會科技組召集人。 寫臉書當筆記,喜歡德國文化,不愛爭辯,「很多事情是價值選擇的問題,而沒有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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